【1929】不要和最好的朋友结婚（11）
布兰特是在医院醒来的。
当看到苍白的天花板，闻到对他来说有些刺鼻的消毒水味的时候，他感受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。
上帝保佑。他笑了笑。也许是扯到了氧气面罩，床边的仪器发出刺耳的滴滴声。
然后哈弗茨的声音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耳朵里：“尤利安……你醒了！医生！他醒了。”
布兰特还不太适应强光，他眯了眯眼睛，看到的是哈弗茨乱糟糟的头发。他的胡子显然有几天没刮，眼睛红得要命，显得过分憔悴。
布兰特想抬手摸一摸他的脸颊，但因为插着针，有点伸不起来。哈弗茨看出来他的意图，把脸贴了上去。
“尤利安……尤利安……上帝保佑，你终于醒了。”
布兰特这才看清楚，他的脸颊上有点擦伤。但万幸看起来不严重。看着他现在好端端地坐在这里，布兰特的心放下了大半。
“凯，我没事，别担心。”他宽慰地说。可喉咙应该是之前插了管，声音太过沙哑，让这句安慰的话反而失去了说服力。
又要开始哭了。布兰特有些无奈地预判。下一秒他就听到哈弗茨崩溃的声音。
“都是我的错……尤利安。如果不是我非要你送我过去，你也不会出事；如果我当时不假装大度地说那句话，你可能就能注意到那辆车。”
“我好害怕……我真的好害怕。”他的眼泪打湿了布兰特的袖口，他又用手慌乱地去擦。
布兰特正要开口说话，医生倒是及时赶到了。哈弗茨在别人面前倒是有足够的理智，他收起了眼泪，恢复了一贯的精英做派，默默地退到了一边。
只是他的眼神还追在布兰特身上，仔细地看着医生的动作，并在布兰特皱眉道时候忍不住向前伸手。
也许真的是上帝保佑——当然也可能是布兰特的车比较贵的原因，他虽然昏迷了三天，可是现在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。有点脑震荡，有点软组织挫伤，有点轻微骨折，有点无关紧要的内出血——也就这些，可能和电动车撞一下也会有的症状。
医生换下了氧气面罩，向哈弗茨交接了几句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。也不知道为什么，他看上去很信任哈弗茨能照顾好布兰特。
被照顾者本人在内心轻轻摇了摇头——
还是个孩子呢。
医生一走，哈弗茨就立马贴了过来。他用手贴了贴布兰特的额头：“有哪里觉得特别不舒服吗？医生说有异常及时按铃。我总是太粗心了，老是发现不了。尤利安，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及时和我说。”
布兰特和他笑着摇了摇头：“凯，别担心。我现在感觉还不错。”
“别责备自己，这件事从头到尾，你一点责任都没有。老实说我应该也没责任——那个车是飞过来的，我们就算发现了也躲不及了。”
“与其责怪自己，不如想着怎么让他的保险公司多赔点钱。你说的嘛，不能跟钱过不去。”
也许是连日的昏迷让布兰特的思考能力变慢了，他的本意是开个玩笑，可哈弗茨的脸唰的一下白了：“尤利安……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“嘿，凯。”布兰特有些懊悔地扶额，“你知道的，我没有怪你。”
他深知这个话题不能就这么继续下去，话锋一转，回到了之前他没说完，被医生打断的问题。
“我想知道那天，签字之后，你是想带我去看什么东西呢？”
哈弗茨有点愣住了。
“你怎么知道。”他木木地问。
布兰特看着他，有点“一切事情尽在掌控”的狡黠感：“拜托，如果后续没有项目，你不会穿那身西装的——我记得你说那个穿上去有点不自在。而且那对袖扣太透明，像你的眼睛一样藏不住事情。”
“虽然我错过了你的后续准备，但我还是挺想知道那是什么的？毕竟算是……你的单身礼物？”
哈弗茨抿了抿嘴。
他没有正面回答，只是说：“那东西还留着。你出院我带你去看吧——花了不少功夫，我希望你喜欢。”
布兰特了然地点点头。
气氛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尴尬了起来。抛开现在的特殊情况不谈，他们还是一对刚刚离婚的夫妻。
但布兰特感受到了久违的释然。
说起来很讽刺，因为这场车祸，他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多自责了。他从前总是觉得哈弗茨付出地太多，可经过这次，他第一次将两个人的爱拉到同一个水平线上来看。
在后知后觉地发现“原来比起我自己，我更希望他活着”之后，他想，也许我在这段感情里并不是不及格的？总也能混个70分吧。
他想得出神，可哈弗茨却觉得沉默太吵。他坐在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削着苹果，但因为手太钝一直削断皮。布兰特看着他，不由得笑出声。
“对了，还没听到你的回答。之后准备干什么？”
“哦，不过应该年假马上结束了吧，你可能得回英国去工作了？”
哈弗茨摇了摇头。
“我调工作回多特蒙德了。”
这下轮到布兰特厌烦沉默了。
他想了想，不知道从哪里找回自己的声音：“我记得，之前不是说还留在伦敦吗？”
“当时你说要离婚，我就想，我要你开心干什么，我要我自己开心。调回来我开心，天天见你多方便。”哈弗茨直视着他的眼睛。
“凯……”布兰特不知道该说什么，“我们已经离婚了。”
可哈弗茨把脸凑到他面前，得意地笑道：“离婚又怎么样，离婚就不能再结了吗？我爱你，你也爱我，我要追你，不管你同不同意，我就是要天天见你。”
“尤利安·布兰特，你现在不是我的合法伴侣了，所以这句话只是通知：尊敬的凯·哈弗茨通知你，我要以复婚为目的，对你展开追求。”
布兰特不知道为什么，突然有点想哭。
他没有回答，只是说：“苹果是给我的吗？可以切一块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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